傅枝初

《月昭山上的小神仙思春了》

 

 

 

月昭灼其华,对酒饮当年。久别重逢时,望着倒在桌上的小酒鬼,王一博低声笑了出来。他啊……不论何时都是个会偷心的。

 

 

【一】

 

 

泛露时分的月昭山,被一层薄雾遮了面貌叫人视不清。山中的树木参天像是画上遗留的笔笔重墨,静谧深处也只听得一阵鹤鸣自山尖传来。由白玉石砌成的仙府坐落在山间独享着最佳的景色,月昭府的牌匾藏匿其中若隐若现。

 

 

“听闻仙君昨日自凡间归来时还带了一人?”石阶之上扫地的仙仆们微躬身躯凑在一起,提起话头的那个有股机灵劲攒在眉眼间。“我知道我知道,”站在外围的仙仆拨开身前的人挤了进去,“我亲眼看到仙君带了个男童回来,还交给了后山的那个人。”听他提到后山众人面面相觑,有些惋惜在其中流转。

 

 

百年前月昭山随着王一博的飞升幻化成了仙山,他们一众仙仆也自是配着王一博的仙阶被赐进了月昭府。初来之时便听闻月昭山山规仅有一条,无令不得踏入后山禁地,违令者即刻驱逐出山。而作为仙仆被赶出侍奉仙者所住的仙邸,这在天界被视为大罪,摘仙籍贬凡尘。即便在如此严苛的山规之下,仍旧有人压不住好奇心要去后山一探究竟。谁知一夜过后,违规进入后山之人竟精神失常的被王一博救出。出来时他身子痉挛不止,嘴中不停重复着可怕二字,经由王一博出手救治后才恢复如常。可终了他还是以违背山规的罪名被赶下月昭山,之后便再也无人见过他。

 

 

“交给后山想来不是何等重要之人。”不知是谁在小声嘀咕。被送入后山定是触怒了仙君,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,这也是众人所疑惑的。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低阶仙仆在月昭府不仅可以拿到丰厚的月给,还被允许拖家带口。四方仙界月昭仙君的善行口口相传,在这之中最为称道的当数他的为人处事,不卑不亢宠辱不惊。眼下王一博不过百年仙龄,却得天君青睐入了他麾下,这出头之日不过尔尔。

 

 

“你们说那个男童会不会是仙君仇人家的孩子,仙君养大了再放虎归山好让他们自相残杀?”仙仆手掌搭叠在扫帚的木柄上,那副八卦姿态宛若游走在人间集市中兜售货物的长舌妇人。

 

 

“你是不是凡间的话本看多了?”众仙仆中唯一面含沉稳的幸俞出口拦下了对面的口若悬河。仙君喜静,这小子初来月昭山就因话多被仙君看在眼中,平日调侃旁人就算了,怎么今日这肩颈上的东西连嘴也管不住了。

 

 

得了白眼,夕落才发觉自己的脱口而出实属违逆之言,挥手打上了自己的嘴,呸呸呸的说道:“是我的错,是我嘴上没有把门的。”随后众人一哄而散又各自忙着自己的差事去了。

 

 

而仙仆口中的万恶之地后山,此刻竟是一方静室。竹屋之外王一博握着刻刀,一柄木剑的雏形初现,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。女子笼着面纱只留了一双杏眼在外,身姿有些清瘦端着吃食的纤纤玉指粉盈,观感娇艳引人遐想。只可惜女子没有意料之中的玉嗓,反而声音嘶哑刺激着耳膜:“你要我养着他?”说完她又放了视线在王一博身上。

 

 

顺着女子紧盯的方向看去,眼下并无风动王一博广袖之下却在肉眼可见中蠕动着。许是被缠了进去,等他露头时脸憋得透红,头心处用红线绑着的冲天辫也乱糟糟,看到面色不善的女子只是咯咯傻笑。王一博停了动作,手上用了力气搂紧怕他翻身滚下去,便没转过身看那女子,顾自说道:“町白,纵观天下就连男子之中怕也寻不出能同你一较高下的飒爽英杰。”

 

 

“月昭仙君既知如此还敢往我后山塞人,你就不怕哪天我心气不顺将他毒傻了?”町白嘴上说的不饶人,可还是接过伏在王一博怀中的男童,用手帕替他净了手,才递给他一块桌上的糕点。男童被她抱在怀中,瞧着眉眼稚嫩左右不过一指周岁的样子。町白身上还留有当年的锋利,可这孩子自昨日被送到后山就不曾哭闹,和町白四目相对只是频频露笑。奶牙初初冒尖时孩子见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上一塞,他也不例外,町白因着昨日被他含湿了袖口,今日就吃一堑长一智,抱他时就塞给他一块糕点。

 

 

王一博见他吃的忘情脸颊边上净是碎渣,到底没忍住用手替他拭了去。谁知他松了糕点,捉住王一博的手又含又吸。王一博做了百年神仙,平时也不像那些故意拿捏派头神仙似的,事事要人伺候,被人兀自亲近连反应也迟缓了许多。从“虎口”将自己的手指解救出来时,上面的口水引得他眉头紧锁。町白看着他俩较劲儿,笑着说:“他到底什么来头?”

 

 

“一个凡人,一个欠了我承诺的凡人。”竹屋外有一眼清泉,王一博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木剑,起身撩水洗去某个人的“作恶”。

 

 

王一博吃了憋屈。町白却觉得这小子和自己是一路人,笑着将他抛起来又接住,说道 :“上梁不正下梁歪。你只要不怕他被我养成个混世魔王就好。”

 

 

待王一博转身,环臂端看着在町白逗弄中笑声灿烂的男童,说道:“我信得过你。”

 

 

王一博在后山待到近日落时分,方想起他还有差事在身同町白告别离去。町白抱着男童问道:“王一博,他姓谁名何?”总不能一直喊他臭小子,町白想着要是还不曾取名,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。

 

 

“肖战。”王一博从袖中翻了他的生辰帖给町白。

 

 

肖战在后山长到三岁,月昭府的人都不曾见过他的真容真貌。而头几年王一博时不时下山又连夜匆匆而归,带回来的物件皆是拨浪鼓、小木马等等哄小孩子的玩意儿。月昭山上下有目共睹,王一博的用心点燃了不灭的八卦之心,他们开始传那孩子是仙君凡间的遗留子,又或是在人间的桃花结了果。连幸俞也不能“洁身自好”,一则则令人断肠伤心的爱情故事新鲜出炉,传到后山,传进町白的耳中。她抱着肖战笑得前仰后合:“不是我说,你还是雏儿,他们竟能给你编出个便宜儿子来。要不是我不想出后山,还真想捏着瓜子花生凑个热闹去。”

 

 

王一博由着町白对他大肆嘲笑,自己却全神投入盯着肖战,揣测新淘来的小玩意能不能讨他欢心。彼时肖战的十二分心思被木偶尽数叼走,玩到尽兴处在町白怀中乱扭。王一博忧心町白吃不下他的小莽劲,自她怀中接下肖战,嘴边语气温柔:“宝宝乖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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